谢天和愣了一下，“什么还有时间？”
司允捏了捏手指上的关节，低声道：“我当时之所以放弃去读音乐学院去军校，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了家里书房的一份文件。”
“文件？”
“很长的一份文件。”司允道：“我当时正在备考，有段时间家里正在装修，平时我很少去书房……”
因为机器人的倏忽，书房的门没有上锁，他在找一份很重要的乐谱，因为装修他房间的信号被屏蔽无法连通星网，于是他去书房准备下载那份乐谱。
然后，他无意间发现了那份冗长却又触目惊心的文件。
里面记录着一个复杂的实验，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准备丢在一旁继续下载乐谱的时候，却瞥见了一行实验记录：
‘星历981年12月4号18时26分，实验体出现剧烈的排异反应，请求中止实验。’
‘驳回。’
‘星历981年12月6号14时36分，出现大量实验体死亡，请求中止实验。’
‘驳回。’
‘星历981年12月12号，人体实验无法保证安全，存在巨大隐患漏洞，请求中止实验。’
‘驳回。’
‘……’
整整十几页的请求记录，每一次请求都是被驳回。
司允有点感兴趣了，他让乐谱自己打印着，拿着那沓厚厚的文件盘腿坐在了地毯上读了起来，二十多年前的某个实验事件在他眼前初露端倪。
最开始，是军方实验室的某位出色的生物学专家偶然间发现了一种能瞬间提高alpha战斗力的特殊物质，能让alpha瞬间提高十倍的战力，于是他将这项成果上报，请求军部拨放资金成立专项课题进行研究。
军部同意，成立了实验项目专项研究小组，有三位联盟顶尖的教授，以及十名出色的助手。
‘项目发起人：齐泓。项目组组长：齐泓。项目组副组长：傅仁，叶沂。组员：……’
‘项目开始时间：星历980年1月1号。’
司允在里面看见了叶沂的名字，好奇心更甚，拿着文件继续读了下去。
然而很快他就为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后悔。
最开始的一年，项目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等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开始有军方的志愿者参与，但是项目的几个主要负责人都十分谨慎，用在志愿者身上的剂量并不多。
但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军部上面的人开始插手了。
‘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在一年内研究出可供军方大量使用的强化试剂。’
‘在保证实验志愿者安全的情况下，且实验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保守估计五年才能出成果，这个要求太荒谬了——齐泓。’
司允看到这里忍不住点头，确实荒谬，连他这种实验白痴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军部那群老头子的脑袋果然不正常。
然而军部上方坚持，并且送来了大量军方的志愿者alpha。
接下来是组长齐泓的实验记录。
‘689号实验体非常特殊，应当加强观察。星历980年12月14号。’
‘689号实验体排异反应最小，样本已采取完毕送检。星历980年12月15号。’
‘689号实验体……’
整整一页这个叫齐泓的组长记录地都是实验体689号，并且文字越来越长，且语气愈发地亲近起来。
‘689号实验体，谢忱，精神力a+，今天状态良好。星历981年1月1号。新年快乐。’
‘689号实验体，谢忱，今天加大剂量，排异反应较强，饭量减少。吃得太少了。星历981年1月5号。’
‘……’
‘689号实验体，谢忱，今天状态良好，他有希望能成为第一个实验成功的人。星历981年2月3号。但我并不希望如此。’
‘……’
期间是一大串零零碎碎的实验记录，到后面便是一连串重复且诡异的请求记录。
‘星历981年12月4号18时26分，实验体出现剧烈的排异反应，请求中止实验。’
似乎是从第二年年末，实验出了严重的问题，齐泓开始向上级请求中止实验，然而一次次地被驳回。
更奇怪的是，自星历982年1月到6月，整个实验处于空白状态，然后出现了新的实验记录。
但是记录人变成了叶沂。
实验小组的其他两位负责人齐泓和傅仁在整个实验文件中消失地无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反复被齐泓提到的实验体689号谢忱。
司允继续往后翻，便看到了叶沂的私人记录：
‘实验重启。星历982年7月1号。’
‘新来的温莎·弗格斯教授过于偏激了，我不同意他的实验观点。星历982年7月4号。’
‘已和维和军校方取得联系。星历982年8月3号。’
‘海盗据点不合适，傅不该留在那里。星历982年9月3号。’
‘……’
‘维和军校回应。星历990年12月3号。’
‘……’
下面的记录无数次提到了维和军校，并且同维和军校有大量的数据传输记录。
司允渐渐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直到记录中开始频繁地出现维和军校和2号实验室的字眼，并且还时不时有隐异人的参与。
整个文件里，他能读明白的就是简单的实验记录，那些复杂的模型和数据他根本无法理解，但是有一点他看懂了——叶沂一直在试图阻止继续实验，并且断断续续二十年间都在跟维和军校以及所谓的2号实验室进行联络。
“虽然我搞不懂实验，但是有个问题很清楚，那就是我妈这样做的原因肯定跟齐泓、傅仁的突然失踪有关系，整个实验中断期是在982年的上半年，于是我就查了星历982年1月到6月发生的重大新闻。”司允眯起了眼睛，“果然让我给查到了，星历982年2月，有人炸毁了军部大厦的资料室，并且炸毁了附近的一条重要的交通运输航道，造成了近千人死亡。”
谢天和的胳膊搭在膝盖上，脸上的神情在阴影中模糊难辨。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之前我跟你说有个案子跟傅重现在这个案子很像，就是说的这个。”司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道：“当时的新闻主要是在痛斥批判谢忱，主流媒体掌控着舆论风向，我从中看不出什么，于是我就跟着我哥进军部参观，缠着他看了当年的内部档案资料。”
“当时虽然军部大厦跟附近的那条交通运输航道确实被炸了，录像中也确实出现了谢忱的身影，但是证据链不足，更没有拍到切实的证据。”司允顿了顿道：“跟傅重这个案子特别像。”
“但不同的是，最高法庭将案件驳回之后，凯莱元帅直接通过军部内部的诛杀令进行了判决，5月份谢忱被执行了死刑。”司允道：“所以事情就串联起来了——”
“但是谢忱作为实验项目的689号实验体，为什么要去炸毁军部大厦的资料室？”司允道：“而且从星历982年6月份之后，齐泓跟傅仁就不知所踪，他们两个在联盟档案上现在都还是查无此人，他们两个又去了哪里？”
“你觉得他们可能会在维和军校？”谢天和问。
“我猜测过，毕竟我妈这些年一直跟维和军校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猜测过是不是他们建立了所谓的2号实验室。”司允道：“而且我妈、谢忱、齐泓还有傅仁，都是维和军校毕业，我不信这只是个巧合。”
“所以你临时决定去考维和军校？”谢天和道。
“没错。”司允神色凝重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我想查清楚我妈到底在做什么，维和军校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而且我妈是在跟军部作对，我想如果我也进了军部，到时候会不会能帮一帮她？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甚至将所有人都牵连了进去。”
站在客观冷静的立场上，难免会觉得司允这种决定过于幼稚且理想化，但是站在爱人的立场上，谢天和却能够十分理解司允的做法。
司允的世界简单明亮，他对人对事都极为敏感，且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总是带着理想化的热忱和果断，他被自己的长辈和兄姐保护得太好，总是会忘记保持自己的理性。
但这也是他最吸引人的特质之一。
谢天和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按照你所说的，叶阿姨暗中跟维和军校以及2号实验室联系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现在却突然出纰漏很不正常，而且爷爷身处军部，肯定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闻，事情未必就有你想象地那么糟糕。”
“嗯。”司允有些蔫蔫地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天和想了想，严肃地点了点头，“有被吓到。”
司允伸手抱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怕，男朋友会保护你的。”
谢天和也伸手抱住他，同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小可怜双脸懵逼，咋我俩只是出去约个会世界就变了呢？